【祺管严】他来听我的演唱会

*风戏7k+/娱乐圈AU

*经纪人×少年偶像

 

一、我还是做我自己

 

聚光灯和摄像头仍像七年前那样精确瞄准严浩翔。

一二三踩着舞台曾经留下无数的脚印的台阶,严浩翔恍然大悟二十世纪的日历密密麻麻,自己沿着向上爬的天梯已经堪堪走了七年。瞧着演唱会荧光屏上飘逸的三个字严浩翔,他才突然意识到这是属于他的演唱会,他人生大大小小中再简单不过的一次。

 

他听见导播的声音叫他准备,耳边的杂音突然沉入湖底。他于是还像以前顺手一样把挑染的银色脏辫高高扎在脑后,剩下的碎发即使让他后颈有些痒也不去管它了。

 

下一首歌是——《几乎成名》。

他的几乎成名。

也是他的双手合十回归最初模样。

 

凶狠又暗哑的嗓音持续碰撞麦克风,势均力敌。大概没有人会遗忘那个十六岁唱着几乎成名朝舞台神圣跪下的少年。他的赴汤蹈火,他的年少有为,也是他的几乎成名。

 

“你问我是否快乐 我回答你说maybe,这一路太多过客 有谁会留下陪你,如果再让我回去 我还是做我自己,别教我如何去做 是谁订下这规矩。”

 

但是唱到“我保护我想保护的,但我身处这片丛林”时,意外事故发生了。舞台上的升降平台莫名其妙失衡,台下的观众席也随着沸腾。严浩翔的视线开始模糊,整整一个月的航班排练无休止的训练让他的贫血老朋友重新探访,他膝盖的伤也无法遏止喧嚣着疼痛。

 

他向来明白的他身处那片丛林自始至终不肯放过他。

但那又如何?

 

“我才不会倒下。”

这是他对他永远的承诺。

 

 

二、想成为自己就是你别太执着 

 

娱乐圈说大不大,上下加起来不过百十号人,说小不小,但水深的像个无底洞。马嘉祺三个字响当当喊出去是数不尽的资源人脉,然而金牌经纪人马嘉祺却突然金盆洗手甩了稳居一线的顶流不带,反倒越活越回去赶着趟儿带了个默默无闻的练习生。

 

少年偶像本就是个颇有争议的娱乐话题。追捧的人说他们是新时代的开拓者,厌恶的人指责它搅乱行业生态,企图利用情怀粉饰利益赚钱。你瞧那些流水线生产漂亮的废物反而毁灭了一整个时代的才华。现如今就连马大经纪人也下海借小偶像博流量,这条tag分分钟上了榜单第一,后面跟了个热火朝天的HOT。

 

显而易见的,严浩翔就是那个默默无闻的HOT。

 

其实严格来说,是马嘉祺选择了严浩翔。

 

练习生选拔的录像带向来会传播到分居不同线的各大经纪人手中。马嘉祺看到严浩翔考核视频时啼笑皆非。台上少年念词唱歌荒腔走板,表情肢体用力过度,或许唯独额角的汗和鞠躬微笑是真诚的。然而此时散光灯打在舞台边缘,亮到看不清人脸,于是这一位演出者就变成了耀眼的太阳。心头某个开关咔哒一声,马嘉祺想如果被人喜欢也能写成定式的话,严浩翔大概天生掌握关键的公式。

 

——毕竟即使少年偶像是虚伪包装外壳,但有些人敲碎了这层壳之后依然存有值得人爱的部分。

 

第一次签约谈话严浩翔问的便是做偶像甚至顶流的要求。他灵魂里带火,野心勃勃在少年身上也并不是贬义词。他年少的潜伏期是年轻热血的狮子,哪里怕悬崖峭壁,哪里怕岌岌可危的高楼大厦。

 

马嘉祺听到这个问题自然蹙着眉头。“你太有野心了,有野心是好事,但你不能外露。”

“少年偶像的要求不苛刻。但是只要摄像头对准的是你,就不允许出现半点差池。”

 

然而和马嘉祺预想到不太一样的是,他眼中的那位大野心家得到这个答案却不以为意地点点脑袋,随即问了个让马嘉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所以说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禁止恋爱令呢?”

马嘉祺眼神一锐,“怎么,才十六岁就早恋了?”

“没有。”严浩翔坦坦荡荡,“那马哥呢?经纪人有没有恋爱限制?”

马嘉祺揉了揉太阳穴想着自己果然还是不了解小朋友习性,带小孩仍旧前路漫漫须上下求索。他于是严肃认真地说,“事实上,镜头之后没有人在意你,但镜头之前你属于除你以外的所有人。”

 

第一次谈话自然而然结束。两个人都不是热切交流的人。一方或许捧场且懂些年轻人的俏皮,但另一方对待工作一丝不苟集齐严苛。另一方也许偶尔莫名其妙冒出些冷笑话,但一方年龄差的代沟只能换来尴尬冷场。

 

但马嘉祺说的最后一句话“”镜头之前你属于除你以外的所有人”被严浩翔贴上到了练习室的镜子前。严浩翔总是在这句装模作样的格言下练习,看见马嘉祺来督察就停下动作朝他恭敬行礼,笑起来神采飞扬,逼问自己家经纪人年少轻狂有没有什么趣事糗事。夏天室内冷气开到最大,还是挡不住青春年少透过他的皮肤蒸腾,铺面而来的少年气让马嘉祺也忍不住回忆自己的十六岁。

 

但是很可惜。他的十六岁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好像没有什么瞬间可以和这样热烈蓬勃的少年抗衡。马嘉祺于是无奈地摇摇头,“那个时候所有老师同学都说我谦逊稳健,说我温驯又没有野心。”

 

严浩翔于是笑了起来,“那我不认识他们口中的马嘉祺。”大男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冥思苦想好一会,“我认识的马大经纪,冷面杀手,业界楷模,一线大腕的背后靠山!”

 

马嘉祺面对严浩翔吹上天的彩虹屁倒也有了几分兴趣,“那大概是个与我同名同姓的巧合吧。”“不过严浩翔,比起相信我的眼光,我更希望你相信自己就是国王。”

 

严浩翔愣在原地然后破天荒第一次向马嘉祺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他想他会永远记得这一幕。在重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训练室里,在严浩翔的身边,马嘉祺这样郑重其事地告诉他。

 

“你要相信自己是国王。”

 

“我?”严浩翔闭上眼睛,扬起一侧的嘴角,然后笃定自信地开口,“那是自然,我会带着我的军团,有朝一日等你亲手为我加冕称冠。”

 

那时候的严浩翔还正处于少年与成熟男人过渡期的青黄不接,还没经历变声期的有心无力和舞蹈体能的变态虐待,尚未了解未来千夫所指的质疑与误解。他握住麦克风的动作就像得到上天馈赠的礼物,脸上带着纯粹的热爱和执着。

 

严浩翔还记得演出前他在练习室熬的通宵。他的嗓子哑的不行,只觉得声带痛苦地弯曲缠绕,试图把自己也折成两半。寻常穿着的黑色T恤在汗水里浸成半透明,线条锐利的单片蝴蝶骨透出来,背脊嶙峋如险山。

 

他突然回想起马嘉祺通知他参加演出时打的电话。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马嘉祺的语气温柔认真,“有位前辈跟我说你是个好胚子,想邀请你参加他的演唱会。”

 

“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严浩翔不喜欢马嘉祺在他面前戴假面具,他向来把内心所想直接宣之于口。无所谓对错和适合。

“是借了我的面子。”马嘉祺顿了顿,说,“那你好好想想你打着谁的标签,又答应过我什么”

 

马嘉祺微扬的语气倒有平常严浩翔在他面前张扬肆意的样子了。他重新念一遍严浩翔的年少宣言,电话里的气流声也随之而来。严浩翔突然感觉有雨水掉进眼睛,眨一眨就成嘉陵江畔的月色粼粼。严浩翔想着,原来这世上百态人生,自己也有生来就被上天选中的命。

 

“所以不准给我丢脸。”

马嘉祺丢下命令,“还有记得去前台拿药,台都没上就受伤像什么样子。”随即没等小男孩有什么反应便挂断了电话。少年接住那份冷冰冰的关心,似乎当下任何一种情绪都无所适从,直到挂断电话后残留的嘟嘟声重复,他的道谢才翻山越岭地追了上来。

 

或许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夜。然而心跳声从来不会按着出场顺序有序登台。少年人的情动最干净。在这荒诞又无眠的夜里细细把过往咀嚼一遍,挑出所有可能的证据,一条一条记在手心里攥紧了,美其名曰足以坦诚的勇气。他才十六岁,十六岁的荆棘载途会变成前程万里。

 

 

三、前方雾很大 他们想看你倒下

 

即使所有和他合作过的前辈都会调侃马嘉祺眼光好,收了个练习生也是早熟的小大人,“家长”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在马嘉祺眼中严浩翔的心理年龄也好像永远停留在初见的十六岁。

 

他始终坚信只要把严浩翔放出去呼吸那么些新鲜空气就一定会弄出点什么正常人无法摆平的乱子。然后那些天下大乱都成了马嘉祺奉命摆平的差事。好吧,他的确是一位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优秀经纪人,可带孩子绝不在他的工作范畴之内。

 

“这可是顶流前辈的演唱会!”严浩翔摇着马嘉祺的手臂向他抱怨过无数次。

“马哥你不能把我带过来却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而马嘉祺压根没有理会他,扶了扶眼睛,慢条斯理地说了句“工作时间你的人身自由属于我”。然后一把按在严浩翔的肩膀上让他好好坐着别动,自己转身去专属休息室靠窗的角落完成他的工作。

 

当然,等他处理好一切转过头来想夸夸这位难得安静的大男孩,本应该老实坐在那里等候发落的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该死的。打开手机消息他才发现严浩翔擅作主张和前辈谈拢了改变演出顺序。下一个上台的就是他,而上台的大男孩明显忘记了自己膝盖上的伤。于是我们的金牌经纪人马嘉祺打开演唱会后台的门没看见人的时候,冷漠无情的脸难得出现了裂缝,甚至不合时宜地爆了句粗口。

 

他于是只好看后台的监视器。

膝盖的伤自然是经年累月的,但伴舞的错误走位让严浩翔被猝不及防地绊倒了。旧伤加意外让光鲜亮丽的表演现场就这样被不甘心打破了。马嘉祺忍住想点烟骂街的冲动,充满烦躁地想找工作人员切断表演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就在全场静默的瞬间里,新生的太阳重生了。监视器屏幕里那少年站起来,前发散乱,衣角沾血,T恤在他身上晃荡,露出一小半看得见肋骨印子的胸膛。他搭住刚刚绊他那人的肩膀笑,歌声从他的骨头裂纹里迸发,气息里都是十六岁的逞强和戏谑。

 

十六岁笑着朝镜头做口型,嚣张肆意的眼神所到之处废墟也重生。

 

马嘉祺的神经仍旧跳了跳,当然却被这样青春期叛逆的小动作逗笑了。他迟了些才离开了控制台,然而许多年之后他依然记得彼时少年的做的口型,声音好像穿过人群喧闹直击心脏要害,像从宇宙另一头传来的生命讯号。

 

“我才不会倒下。”

 

 

四、你在得到也失去 别太失落

 

年少成名大概算不得好事。尤其特指严浩翔这种一炮而红的。

没有组合,没有搭档,没有公关。严浩翔在嬉皮欢笑的年轻人里是孤岛上的火山,不与别人交谈,生活永远只充满了无休止的汗水,却恰恰好入了如今在娱乐圈只手遮天的前辈的眼,恰恰好得了观众的眼缘。

 

严浩翔尚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好事。至少他身边的人人怀揣不同心思,但都对他避而远之。十六七是最怕孤单的年纪,而严浩翔十五六岁最享受的就是孤独。

 

这怪不得别人。马嘉祺想。没有比少年的孤独更让人着迷的事,偏执而不被理解,却永远勇往直前,一用力就会被捏碎的纸片状的身子骨里蓄着深海一样的力量,爆发时将撼动天地,也将毁灭自己。没有人不会爱这样的少年,爱这样的生命。

 

只是严浩翔不明白马嘉祺到底看中了他的什么价值。世俗说少年偶像其实都是花瓶草包废物,然而只要笑一笑还是有人为他们交出真心和钱包。他明白那种喜欢和被喜欢的双向情感事实上没有实体,于是它才能不断膨胀夸张成肥皂泡构成的梦境。

 

但严浩翔明白,各取所需,捆绑利益。

马嘉祺需要他的价值,而他需要舞台如同汲取生命的养分。

 

马嘉祺年长。他哥比他早在这个泥塘里摸爬滚打,一步一步吃苦流血爬到了今天,却从来不和他提过一次苦累或难。十六岁的年纪里严浩翔就跟着他走。

 

他领着他熬过叛逆,熬过磨合,熬过籍籍无名,熬过焦灼失望。

他在空荡而昏暗的练习室慢慢教会他为人处世,教我如何面对舞台事故,如何处理谩骂诋毁,如何保持微笑取悦观众。他总是最善于发现严浩翔的小懊恼,于是安慰的话也漫不经心却妥帖温暖。

 

他说,“严浩翔,能说话就会演戏,能发声就会唱歌。”然后他话风一转,声音平静客观反倒让无稽的理由变得可信起来,“但被喜欢可不是谁都能学的,而你天生有这样的优势。”

 

他们一起走过了七年的重庆夜路。具体是什么线路风景,严浩翔已经记不清楚。

第四年他们曾经多方辗转三十几个钟头才在机场降落,那时重庆的天空已经变成黑灰色,深夜时分就连马嘉祺都打不到车。所幸当时行李不多,马嘉祺就拎着严浩翔的行李箱在路上慢慢走。小路的泥水很多,马嘉祺的西装和皮鞋都很狼狈。背影孤独寂寞,但是闪亮。

 

严浩翔此时就万分难过。他想其实马嘉祺,你大可以不要像你表现的那么强大自持。或许有人也会心疼你表露的云淡风轻。在爱面前,每一分钟也都慢放无数秒。他好希望自己能成为你也能依靠的人,能够牵你的手走重庆的夜路。

 

其实严浩翔在还要小的时候有幸和马嘉祺牵过手,当时只觉得他的掌心宽阔而温暖,是能够保佑他的一方天地。他们走在回工作室的路上,那边是城郊新区,路灯好好坏坏光线明灭不定,时断时续在路面映出一对晃动的影子。

 

有时候重庆夏季下暴雨,他们就合撑一把黑色的大伞过马路。伞恰到好处遮住两人越发相差无多的身形。两个人于是互相讨论晚上到底吃些什么来维持生存,互相挑剔彼此半斤八两体重秤上堪堪过百的数字。

 

严浩翔不是没把心掏给他哥看过。在练习室,在机场,在舞台上,他无数次在万籁俱寂的时候泄露爱意。但马嘉祺却只摇头,好像对待稚气未脱的孩子,只是无数次送他到那个灯光耀眼的台阶前,和他不厌其烦地说:“你要相信自己是国王。”

 

他手把手将十六岁的小孩教成人,懂得人情冷暖,知晓世态炎凉,入世也通透。他和少年一起西装革履,捱过大大小小冗长的典礼仪式。敬酒致辞时小孩冷静自持,恍惚间和马嘉祺学生时代作代表发言的身影重合。

 

他在进行一次孤注一掷的赌注。马嘉祺知道。

严浩翔自十六岁身边就只有他一个人。他们互相选择了对方,也就理应把所谓爱给割舍。他要尽自己一切所能去撑住严浩翔,可以是时间金钱,是安慰陪伴,但唯独不能是爱。

 

严浩翔渴望安全感渴望认同,他便放任严浩翔黏他,抓他像落水时抓到浮木一样不肯松手。他们跑大大小小的演出,一起去机场检录一起挨着头在车上补觉。马嘉祺陪严浩翔准备演唱会的时候,他们天天从第一首歌盯到最后一首。他们早就已经不是合约里签订的利益关系。但能不能发展成其他关系,马嘉祺不愿去想。

 

第六年,严浩翔第一次领国际奖的时候,跑过中间的花道,跑到一半脚步停顿,转身朝台下阴影里的马嘉祺偷偷比V。马嘉祺于是顺手把小孩拽过来嘱咐几句,笑着叫他站定,替他稍稍松了领带,再把领口捋直服帖。

 

然后马嘉祺给他理头发,他熟练地把严浩翔的长发扎起来,露出耳朵和凌厉的下颚线。

马嘉祺说,“严浩翔,你是要唱几乎成名的人。”

 

然后严浩翔干了一件他人生里最叛逆的事。

——他的吻落在马嘉祺的唇上。

“哥,我一直想说。”

“试试看,你可以依靠我。”

 

马嘉祺无法回应。

他带这位练习生的演唱会跟到第六个年头。他见过太多少少年偶像都青春热血到极致,乘着鲜花掌声的热气球飞向高空。他们的未来们理应缀满花瓣和钻石。

而幕后艺术家不必停留,因为艺术自诞生后便不属于自己。

 

可严浩翔和他说哥你可以依靠我,然后就这样跳跃轻快地跑离他身边去领奖。马嘉祺似乎一想到和严浩翔的分别就开始犹豫,大男孩的笑容如图他心头悄无声息长的一块鳞片,一旦剥落就连着心上的血跟肉,扯得他哪里都疼。

 

但是他作为冷静的金牌经纪人知道离开已经是是最佳方案。他的手机消息狂轰滥炸,显然已经有人偷偷摸摸窥探出几分这位明日之星的暧昧关系。他不能容忍这样摇摇晃晃走钢丝的危险。

 

马嘉祺想,这件事情大概是他的问题。是他放任年少爱意不管,给了他时间空间蓬勃生长。

其实发现严浩翔的秘密一点也不难,就像鸡兔同笼问题,掀开罩布无论是看头还是看脚答案都昭然若揭。就像揪起毛线衣上面一簇小小的线头,瓦解在拽住起因后都显得脆弱不堪,倾颓只需要那么一瞬间。

 

捆绑利益关系才是他们的安全领域,动了情那叫越界。

马嘉祺决定解约。反正他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签订的十年合同违约金算是给他的小孩一个奖励,他们七年前约定的成名在望也已经实现。他最后能够做的就是不成为新生太阳升起的绊脚石。

 

他的少年在忙忙碌碌长大,是观众眼中的光。是唱一首几乎成名无数人会在荧屏前掉泪的偶像。七年来他挑挑拣拣煞费苦心,势要那少年去做比镁光更耀眼的星星,要观星者去仰慕憧憬,结果滚烫诚挚的爱也会编织成网,围困住自己。

 

 

五、我保护我想保护的 当我身处这丛林

 

说散就散是人生常态。人总得放弃些什么才能长大。没有人会注意到闪耀新星的经纪人发生改变。他们只会关注舞台表演。严浩翔的人气确以肉眼可见地飙升。人们在大厦小店都可以看到以他做封面的娱乐杂志,能够感叹两句嘿这就是严浩翔呀,好帅啊,不愧是新生代偶像第一人。

 

严浩翔面对解约函没有什么巨大的波动,甚至只是扯了扯嘴角。他早就想到的,他们的未来。实际上这个事实也不会那样令他不安。马嘉祺一手带着他成长,也带着他学会戒断依赖。他仍然和马嘉祺在一个公司,他想见随时都见得到。只是以后大小行程通告,彩排在舞台下面的人不会是马嘉祺了。马嘉祺也不会像其他观众一样,坐在观众席里,看他在聚光灯下燃烧自己生命,对他说别丢我的脸了。

 

这完全证明了他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国王了。

但每当他想到这里,仍觉得呼吸困难。

 

今天是严浩翔和粉丝们约定的七年演唱会。

感谢信他句句都说得流畅妥帖,声音沉着而响亮。他笑着聊起自己人生的第一次路演,像街边的流浪艺人一样弹吉他,翘着脚坐在长凳上弹唱,根本没有观众,也没有路过的行人往他的吉他盒里扔硬币,只有惨兮兮一个人拖着吉他走过嘉陵江边。观众席也流着眼泪配合至极地响起笑声。

 

严浩翔也笑。他想,如果马嘉祺在的话他肯定知道。人生的第一次路演还是有一位观众的。或许那根本算不上什么当众表演,但是即使白昼会在这一首歌里燃烧殆尽,黑夜会降临,太阳仍然会再次升起。

 

他和他哥约定好的。

“以后我说不定有说不清的机会站在众人面前唱歌。”

“所以人生第一次当众表演,就送给你吧。”

 

——“所以我下一首歌唱什么?”

——“几乎成名”

观众席的欢呼雀跃声排山倒海。灯光渐渐熄灭。

他的几乎成名。

也是他的双手合十回归最初模样。

 

“你问我是否快乐 我回答你说maybe,这一路太多过客 有谁会留下陪你,如果再让我回去 我还是做我自己,别教我如何去做 是谁订下这规矩。”

 

膝盖的伤总是和严浩翔心连心。越是重要的时候他越会张牙舞爪宣誓自己的存在感。舞台意外发生的恰如其分,严浩翔也感觉有点累了。他的少年时代寻觅着孤独的苟同,只能看见自己和马嘉祺,孤傲而自大。他以为的未来和马嘉祺产生了巨大的冲突,但他无法任性地说我不要未来。

 

他必须生硬履行作为他的梦想和偶像的职责。他哥的原话:少年偶像的要求不苛刻。但是只要摄像头对准的是你,就不允许出现半点差池。或许有些东西他是遗忘在某个十六岁的夜里了。但那是成名的必经之路。

 

但是你听《几乎成名》。

“你看你笑过也哭过也疲惫过”

“被爱过被恨过 倍受折磨”

“我做的梦拜托不要把我吵醒”

 

拜托不要把我吵醒。意识模糊不清碎成了玻璃渣,聚光灯的的迅速涌入和乐曲声瞬间沉默让严浩翔明白身体已经达到了临界点。他太累了。他一个人无法编织梦境,他一个人无法加冕称王。严浩翔蒙住眼睛站在钢丝上健步如飞,但没有了爱他寸步难行。

 

“严浩翔,你好好想想你答应过我什么”

“不许倒下,我命令你,不许倒下”

 

熟悉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严浩翔摇晃的身体潜意识做出来回应。他想,好啊你个马嘉祺。骗子。说什么以后再也不会来看他的演唱会,还不是以权谋私暗度陈仓。但还是开心啊。开心死了。

 

严浩翔回想起十六岁初见时装模作样的恋爱禁止令,仿佛又看见马嘉祺常常在彩排舞台下认真看他的模样。他重新握紧麦克风,像以前那样朝摄像机恭敬行礼,笑起来神采飞扬,银色高马尾晃荡,露出锋利的眉骨。他的live house是心脏的鼓点,骨髓的共鸣,气息里存在仍然是十六岁的逞强和戏谑。

 

“我才不会倒下。”

 

 

END.

 

 



 

评论(45)
热度(4995)
  1. 共46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雀病山 / Powered by LOFTER